话,让她接走朱帅,董女士汇来3000元,要求再治一段时间,巩固巩固。”杨运锋说,又过了一段时间,朱帅完全康复了,除了每天服用一些基本药物之外,不需要再住院治疗了。再给董女士打电话,对方却一直拖延,后来干脆换了手机号,不再搭理医院了。
作为妈妈,董女士怎么能狠心将亲生儿子留在医院呢?经院方了解,1977年出生的朱帅,是湖北省宜昌市人,他小时候,爸爸妈妈就离了婚,他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。后来父亲因病去世,妈妈到廊坊燕郊打工。长大成人之后,朱帅开了几年出租车,随着爷爷奶奶相继去世,家里只剩朱帅一人,因为某些事情受刺激,朱帅患了精神分裂症,先在宜昌市优抚医院治疗,后来董女士将他接到廊坊燕郊,但因工作忙,对朱帅缺乏照料,朱帅经常走失。
“最后那一次,朱帅迷路后,被人送到了北京的救助站,董女士从救助站把他接出来,不顾路途遥远送到了我们医院。”杨运锋说,没想到,董女士一去不复返,三年多来再也没露面。
没监护人签字 医院不敢放患者走
根据《精神卫生法》《侵权责任法》等法规规定:由监护人送来的精神障碍患者,出院时也必须由监护人签字接走。如果监护人不签字,医院私自放走患者,患者再失踪或发生其他问题,医院要负法律责任。同时还不能强迫患者劳动。所以朱帅虽然已经完全康复,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工作了,但没有他妈妈董女士的签字,医院却不敢放他走,也不能强迫他干活,只能养着他,从又黑又瘦,养到现在白白净净,精力旺盛。
拉锯
人送上门妈妈躲着 只好又接回来
在食堂,朱帅吃每天18元的病号饭,住普通病房,渐渐地跟人们混熟了。他很勤快,经常帮忙干这干那,还跟后勤人员交起了朋友,后勤人员出去吃饭,也经常带上他。没衣服了,医护人员就给他件衣服穿;手机掉水里了,患者朋友就送他一部旧手机;没零花钱了,院长会给他一些。
据院方了解,董女士并非不想孩子,她换了手机号码后,还多次给朱帅打电话嘘寒问暖,还对朱帅说:“妈妈正在搞融资、办证等生意,等我有钱了就去接你。”
知道董女士的新手机号后,院方继续催促她来接朱帅,可她还是推托,不断更换手机号码。院方没办法了,就向石市留营派出所报警。2011年4月,留营派出所民警帮忙联系朱帅户籍所在地的居委会、派出所,都说朱帅家里没有直系亲属了,对方作为基层组织也没办法来医院接走朱帅。留营派出所民警经过多方查询,联系上了董女士,董女士又给医院汇来4000元,但人还是没露面。
“我们对董女士说,你如果再不接走朱帅,我们就在派出所的监督下,将他送到救助站。董女士却说,‘如果朱帅出了事,你们得负责。’”杨运锋说,那时候,朱帅的住院费欠得还不多。过了几天,又联系不上董女士了。
2011年下半年的一天,由院长带队,将朱帅送回他和妈妈在廊坊的租住地,但家门紧锁。用廊坊当地公用电话给董女士打过去,她第一句话就问朱帅:“你和谁来的?”得知医院的人也来了,她马上说:“我在广州,不能回去。”院方对董女士说,住院费会尽全力减免,只要你接走朱帅就行。董女士仍不答应见面。医院只好将朱帅又接了回来。随后董女士又没了消息。
为了寻找董女士,河北电视台曾两次报道,《宜昌晚报》也帮忙寻找他的家人。其间朱帅的舅舅曾与《宜昌晚报》联系过一次,此后也再无音讯。
家属若恶意遗弃患者 医院可起诉
该院副院长张锋说,为此他们专门到桥西区法院咨询,有律师认为,董女士这种行为已经违反了法律赋予她的监护人的职责,情节比较严重的话,已构成了刑事犯罪,需要承担刑法规定的遗弃罪等责任。律师建议医院向其户籍地政府部门求助,请对方协调;或向湖北当地法院提起民事诉讼。“到湖北起诉太麻烦了,董女士又不在老家,也没有准确地址,起诉书也难以送达。”张锋说,法规明确了医院不能遗弃患者,可如果家属恶意把患者遗弃在医院怎么办?很多精神病医院都存在这种问题,尤其是我们这些民营医院,很难负担,我觉得此事应引起大讨论。”
求解
医院:如确有难处 7万元费用全免
去年年底,董女士突然给朱帅寄来一台旧笔记本电脑,说是让朱帅解闷儿。更有意思的是,两个月前,一名内蒙古的患者由家人领着到该院住院,住了一段时间后,患者家属竟然说认识朱帅的舅舅,是朱帅的舅舅介绍他们来这家医院的。这名家属很诚信,至今没有出现过欠费的情况。
“看来,朱帅的家人都知道他的情况,偶尔也会主动给朱帅打电话,可是都躲着不见我们,也不来接朱帅。”杨运锋说,“我们猜测,董女士及其家人一方面担心住院费太高,付不起;一方面担心,朱帅出院后病情复发,成为他们的累赘。我们知道,一个家庭里如果有一个精神障碍患者,会消耗家人的全部精力,还会令家里陷入贫困的窘境。其实朱帅刚住院那两个多月,花费比较高。康复以后,每天只服用一些基本药物,花费并不多。主要是床位费、护理费、饭费合计起来比较多。在我院住了三年半,总计欠了7万余元。为此我们再次承诺,只要董女士来接走朱帅,一切都好商量。如果确实有难处,我们可以减免全部费用。”
儿子:谈及妈妈 眼中泛起泪花
朱帅怎么想呢?12月25日上午,记者和朱帅聊了半小时,他留着长发,思路清晰,善于表达,从外表看,怎么也看不出他曾经得过精神分裂症。“我一直想早点出院,过正常人的生活,结婚生子。当个保安每月挣一两千,也比在这里空耗青春强。”朱帅说,“在宜昌我还有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,由我姨夫出租出去了,租金都交给了我妈妈。可妈妈总不来接我,我已经快4年没回家了,都麻木了,也懒得理她了。”
记者问:“你认为你妈妈遗弃了你吗?”
“妈妈已经60岁了,她和爸爸离婚后,也有自己的生活,有她的难处,也不能叫遗弃。”朱帅说,这事早晚肯定得解决,只是不知道会拖到什么时候。
朱帅还在帮着妈妈说话,但他的眼中已有了泪花。
临别之前,朱帅还将他妈妈的一个电话号码给了记者。截至发稿前两日,记者一直给那个号码打电话、发短信,对方只回复过一句:“开会呢。”就再也没接听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