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屏幕上不断滚动播放着,A区和B区共计59个出租转租信息在这里公布,其中绝大部分标明出租。
“这儿一共850多个商户。”在咨询台,一位商城工作人员说,“想租摊位的话,先跟摊主联系,双方协议好了、合同签好了,再到市场这边走下一步。”至于搬家,他说:“还得两三年呢!”
汪华那个4平方米的摊位,租到她手中的价钱,是每年18万,承包合同也签到了2016年。
“搬?两年后都搬不成你信不?”一位知情者表示,搬迁面临着种种困难,其中一大难题就是租户们业已签订的合约,尤其是近两年新开拓的市场摊位,“有些人几百万买下来,刚刚开业就传要搬迁,这谁能干?”
“一万多个摊位,养活了几十万人”
9点半之后,出来逛街的“散客”渐渐多起来,商铺老板们此时也早就把摊子整理好,“爆款”、“新款”、“外贸好货”等手写小牌子夹在衣服挂版上,布满了所有的店口。
世纪天乐批发市场门前,一个黑塑胶袋被风卷起,在半空中打着旋儿。塑胶袋下方,是一个个掩面而行的人。不少商铺导购会在此时穿过街道,补吃一下早餐。
批发市场对面,是一排小饭馆组成的小吃街,所售食品无外乎是煎饼、炒面、酸辣粉、麻辣烫几种,但客流不断。
从某种意义上说,这些小饭馆“养活”着“动批”从业者与来往商贾,换成另一个角度,则是“动批”带动了周边业态的共荣。
对于“搬迁”,小饭馆经营者普遍更为乐观,因为在他们看来,“民以食为天”才是根本,“就算改成写字楼,我们还是可以接着干。”
若真改成写字楼,目前经营条件略显破陋的小饭馆,是否还在有关部门的“准入”标准之内?面对这一问题,仍有经营者笑颜以对:“那就响应政府号召呗”,只是这笑容,就略有那么些勉强了。
位处四号线地铁通道内的小超市,经营者崔小翠更关心“搬迁”的具体时间表,不到3平方米的小超市内,其售卖商品主要是水、饼干、方便面和女性用品——都是商户常用的东西——如果搬迁,她的经营势必急转直下:“现在一个月租金就要6000块,已经交到了明年5月份了。现在搞得人心惶惶的,最大的影响还在明年,到时候就得交租金了。交还是不交,我们就很犹豫。如果因为有了搬迁的预期,客流减小了,我们损失了怎么办?”
“行”,也是“动批”的外延范围,据不完全统计,在“动批”周边从事物流运输的企业便超过20家,它们每天将价值以百万计的服装运输到全国各地——尤其是北方大小城市。
天威货运是其中一家,其揽收点设在东鼎市场旁边,主要针对新疆和东北客户。该企业负责人表示,每天来发货的以熟客为主,发货频率从半个月到两个月不等。单以一个揽收点的业务量计算,每天运费超过3000元,鼎盛时期则超过5000元。这也就意味着,仅一个揽收点的营业额,每年便超过百万。
除了运货的,还有运人的,揽收点门外,停着一辆辆“黑车”,轿车、面包车都有,招揽乘客的呼喊声不绝于耳:“大红门、大红门,20一位”、“就差一个了,上车就走”……
黑车的客源,主要来自外地进货商,他们往往先在“动批”扫货,再坐车去大红门等批发市场看货,为了看货效率,黑车是较为便捷的运输方式。
毋庸讳言,如果批发市场外迁,货运、黑车的立命之本均将消失。
用数字来计算“动批”带来的影响,也许更为直观:按照2013年初的统计数据,动批摊位约1.3万个,从业人员超过3万人,日均客流量超过10万人,物流企业20余家。
进货商温婷的预测更为激进:“动批养活的人不都在动批,还有外地、淘宝开店的,甚至是把房子租给‘动批’商户的人。你问问就知道,‘动批’的工作人员住在哪里的都有,还有住在香山的呢。不夸张地说,这一万多个摊位,养活了几十万人。”
温婷心中“动批”的影响,并非同心圆的发散式,而是如同阿米巴原虫,可以不断变形,甚至伸出触角,指向远方。
“就算不搬迁,也有商户不干了”
众声喧哗背后,“动批”的搬迁并非无迹可循。“这两年买卖一直不好做,地铁口卖糖葫芦的,原来一天可以卖一百五十多串,现在一天顶多卖五十多串,说明这儿的客流少了一半还多。”超市老板崔小翠颇为见微知著。
按照商家的说法,变化出现在2008年奥运会之后,国际市场的冷却和电子商务的兴起,让“动批”的传统销售模式影响大不如前,商户利润空间遭到挤压。
汪华也将这种变化看在眼中,她觉得最近一年多的生意尤其不好做:“就算不搬迁,也有商户撤摊儿不干了,有挺多出租、转租的。”
北京小伙李亚博就是离开“动批”的其中一员,2009年,大学毕业的他曾和朋友集资在“动批”租下一个摊位,主要销售的是各种“潮服”。2012年初,他将摊位盘给他人,转而找了份儿为别人打工的工作。
“累,不确定因素太大,周边环境也太差,并没想象中赚钱。”与李亚博的感触相似,他的身边也有几人在近年陆续离开“动批”,选择转行。
“商户货不好卖,主要还是因为零售商的货卖不出去了。”一位从东北来拿货的商户表示,由于店销服装越来难做,自己的进货频率也越来越低,从一个月两次,改成两个月一次:“而且原来一次进两整包,现在一次不到一包。”
营业水平的“降速”,事实上成为某种层面上的“刹车”,给外迁带来了可能性和必要性。
据媒体报道,2013年初西城区“两会”上,区委书记王宁曾算了一笔账,“动批”每年给西城经济带来效益约6000万元,但政府支付的交通、环境等管理费用超过1亿元。此外,还有“动批”带来的管理难题, 2013年6月,动批商贩殴打城管队员引发关注。
换言之,如果经济效益不能得到提升,“动批”已经成为“负担”。
三十年之老“动批”将迎新挑战。